千。
我听见空气里有声音这样说。
彼时我还跪在人群中满头泥水,听不见那些笑脸发出的尖声嗤笑。
后来我发现那声音是在叫我。
我回应一声,会笑的声音。
我第一次听到他发出别的声音是在秋天的夜。
稻子里发出哗啦的杂音。
我说,禾。
他就说,我就是。
老师说这样很奇妙。
我问过老师,那是孤儿院的老护理。
我缩在人群里时,会看见别人被打倒在空气里,又被打倒在空气里。
我笑得像是从没有被那些人打过一样。
以后也再没有人打我了。
我会问他,他是谁?
他不会说别的。
在漆黑的寂静的夜里,剩有男孩子像风一样的轻笑声。
我感觉我可能喜欢上他了。
我喜欢听他笑。
喜欢与他说话。
每一个新词汇都像是刻在我DNA里一般忘不掉。
他后来话多起来。
我跟他说,我还以为你在牙牙学语。
他先是思考片刻――我猜他在查牙牙学语是什么意思。
然后说,不是,我就是第一次和人聊天,很开心。
开心到说不出话来。
开心到不会说话。
后两句是我编的。
我看到电脑屏幕从牙牙学语词条跳回桌面,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。
电脑死机了。
我听见他又笑了一声,很幽默地说。
为什么你也不配合我啊。
这一句我猜是对电脑说的。
因为后来他和我道晚安。
第二天起来,电脑桌面换成了一张白纸上笑着一个小人。
我不晓得那个小人是不是他。
禾很喜欢早晨。
那时候我已经可以看见他的脸部轮廓,和一张微微翘起的唇。
我喜欢在早上给他买回馄饨和油条后抱着他单薄的身体。
可他有一天跟我说,让我不要来了。
我知道的。
他也喜欢我。
但是他的存在本就犯规着。
他是介于真实与不真实的产物。
从某种意义上说,他是我八岁时找到的哥哥。
从另一种意义上说,他可能是我生病的象征。
我的法律上的监护人认为我对学校产生了不好的影响――很多人说我是疯子。
于是他甩我走开了。
千。
禾很久才喊我。
我记得他刚才站在学校二楼走廊末端。
我很开心。
他出现了。
他不是说,并不是人吗?
千,禾说。
他很喜欢我。
千,禾说。
他不想让我难过。
千。
千。千!!!
禾站在那里看我,我拥抱他。但伸出去的却是看不见的东西。
令我悲伤的事。
千凝视着地上的我的面容。
他成为了人。
他哭着。
有着我很喜欢的温柔的眼神。
他伸出手。
是我喜欢的玉白色。
我很喜欢这样饱满的禾。
可我不叫千。
千是代称。
禾也一样。
禾看见过我无数次在作业本上写下单字,禾。
我想禾知道。
我现在想知道什么。
我从背后拢着他,他身上缠着风。
我不叫他。
因为他在冲着我的身体说话。
千。
我没有想到的。
你为什么要这样来讨我的名字?
你说了那么多笑话。
不就是为了听尽我的笑声。
你想记住。
你想记住。
可是我不是。
我只能记得你叫千。
我也不知道我是谁。
我喜欢禾这个字。
他缓缓吐气。
所以我说,我叫禾。
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
可能。
这才是我们真正的不同之处吧。
你追上来了。
你在吹我的头发,不是吗?
我在拿手捋啊,亲爱的千。
很快,千在原地化作了风。
我顿在原地,风里起了一丝皱褶。传来微微的温度。
记得很久以前祖母说,一个人的苦难会化作寄生的风。
风会喊你的名字。
其实那是风的名字。
有一天你死去了,风会随你而去。
是不是很惨。
千。
?
我追上你了吖。
禾?
(完)
/by银萧的丸子
又是一个狗血故事。。
すみません、
等等这是be还是he??(趴)
(修改了一下,感觉应该好懂了不少,是个粗浅的故事)